暑假生活目標就是訓練爸媽聽懂小孩的話…

文︱陳培瑜         
圖︱Photo by Jerry Wang on Unsplash

專欄/欸!這個月看什麼

原本我是一間書店的老闆,但大家太常來找我「問事」,尤其是關於爸媽不懂我或小孩不聽話,架上一本本書就成了我為他人解惑的藥方。漸漸的,我除了開書單外,還有各類好作品也在我的處方籤上,也漸漸的,大家除了找我「問事」之外,其實最想問我的會是「欸!這個月看什麼」!

—本文刊登於人本教育札記374期

這天,一位女孩跟我說她不想補習的煩惱

「培瑜阿姨,我們看到妳有文章在幫爸爸媽媽解答疑惑,可不可以也幫我?我覺得我媽媽看了很多怎麼教小孩的書,可是為什麼她還一直叫我去補習?還說功課一天都不能放鬆?妳可不可寫一篇文章叫爸爸媽媽不要逼我去補習?學我不想學的才藝?」

在圖書館裡遇到熟識的女孩,小學五年級的她看了人本教育札記裡的問事文。巧遇的當天,一向很愛跟我聊天的她,皺著眉頭滿臉不愉快的說著最近畢業典禮後快要升上國中的日常生活。

「媽媽買了所有科目的先修講義,還有自修,然後還叫我現在就去上國中先修班,媽媽說大家都是這樣的。而且我還有鋼琴課,我雖然喜歡彈鋼琴,可是真的很討厭去比賽…。」

「你們班其他同學畢業典禮後都在做什麼呢?」我很好奇升上國中前的這個暑假,孩子們都在忙些什麼。「今年因為新冠肺炎的關係,我們很多人都沒有出門玩,關在家的就是上網看影片、跟同學用手機聊天啊、好像也有同學一起去游泳。不過我去國中先修班時,真的看到很多同學耶,雖然大家都很不想上課…。」

所以,完美的暑假應該要長什麼樣子?

「那如果可以自己安排時間,想做什麼呢?」我這麼問她的原因,是希望陪她想像一個有自主性的暑假,如果她能先整理自己的想法,再去找爸媽溝通,或許有機會達成心願!

「我想玩,就是一直玩一直玩,玩累了再來放空,等到我覺得都玩夠了再來讀國中的講義和自修。」女孩回答。

「像是《小王子》到不同的星球上探險那樣的玩嗎?小王子環遊宇宙星球時,遇見的人們,你還記得幾個?我覺得是這些人讓這趟旅程變得饒富意義,因為小王子從這些人身上看見了自己的價值觀,而且在理解了他人之後,他對玫瑰的愛、對於旅行於各個不同星球之間的意義,也變得更加清晰。所以如果妳說的玩,是像這樣的玩,那我也很想跟妳一起到處去玩啊!」我說。

「我覺得我比較像是《湯姆歷險記》裡的主角那樣,用喜歡好玩的方法讓大人覺得我聽懂了,也能夠做得到。培瑜妳應該看過這本書吧?雖然湯姆是男生,但是我覺得我跟他很像,我真的最會把不好玩的事情變成很好玩的樣子。」女孩真切的回應著。

她的回應讓我想起《公主不在城堡裡》這本書。在二十一世紀女生有力量的性別平等意識的訴求下,作者改寫經典童話故事,讓原本只能被王子或是國王拯救的女生公主,有了改變自己命運的企圖心和行動力。

接下來,要跟爸媽倡議這個暑假藍圖了!

所以我問她:「如果妳覺得妳像湯姆,那妳可以做什麼事情,讓爸媽願意給妳機會調整暑假的生活樣貌?」

她突然笑開著說:「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我可以把最想做的事情先想清楚。那培瑜妳是大人,妳也有沒有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好像沒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但我真的有想過耶!我想要站在下雪的草地上,讓雪片一直掉在頭髮上,看著雪花慢慢得把綠色的草地蓋起來;我還想去大象的國度跟牠們一起生活,因為我很喜歡大象,但是牠們在自然裡的生活環境好像越來越糟。」站在女孩面前的我,忍不住再想了一下,我到底說了什麼…?

「培瑜,妳想要做的事情也太像不像『事情』了吧?比較像是故事裡才會發生的情節了!」女孩笑笑的對我說。

也許,爸媽生活裡也是充滿挑戰

「是嗎?我以為故事就是從生活日常而來,而慣常小事中也能找到值得寫成故事的痕跡,就像《瑪蒂達》一樣。不過我突然察覺,妳的爸爸媽媽之所以一直逼妳去補習和學才藝,是因為他們過去一直生活在分數至上主義下,沒辦法有其他生活的想像。而且我的朋友們,許多生養了孩子的大人還是相信『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不然,如果不追求分數,那要把目標改成什麼?這樣的題目,對很多大人都是挑戰!」

「可是大人不是都叫我們要勇於挑戰自己?那為什麼大人自己做不到?」女孩提出的問題,真的不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的。

《第十四道門》、《默默》和《彼得潘》書裡的故事可能是一個可以回答女孩問題的方向。書裡的大人總有忙不完的正事和操不完的心,生活對大人而言盡是壓力和責任,一個不小心,所有握在手上的資源和機會都有可能變成別人的,雖然不致流落街頭,但生活中仍有太多的變數,光靠自己的努力都不一定可以換來永遠的承諾。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意識到了大人的困境和成長痕跡所留下來的影響,我告訴女孩:「或許是因為大人並不是真的什麼都懂,如果還有人願意教大人們理解小孩,再練習想像不只是追求分數的人生,然後再耐心的陪大人不斷練習,那世界上應該就會有越來越多有能力理解小孩、並且有勇氣面對教養挑戰的大人。」

「培瑜,我可能知道妳的意思了。不如我就把暑假生活目標改成『訓練我爸媽聽得懂我的話,也訓練我自己可以在他們面前把在意的事情和情緒說得清楚易懂!』如果這樣的話,國中三年的生活,我應該會比較好過?或者我乾脆來寫一份國中生教養指南好了,哈哈…」女孩一邊笑一邊說。她果然用了有創意的方法來理解大人。

走出圖書館互相道別前,女孩要我答應她要用一篇文章告訴所有的爸媽:小孩真的不喜歡一直補習、一直學自己不喜歡的才藝…。我答應她,我一定會做到。

不知道身為爸媽的人,看到這段故事之後,是不是真的願意開始想像不同於自己成長經驗的教養目標。誰說這不是一種有創意的教養生活挑戰呢?


 

這個月我們來讀:

  • 瑪蒂達,小天下,2016年
  • 第十四道門,皇冠,2006年
  • 默默【典藏版】,遊目族出版,2013年
  • 公主不在城堡裡,小麥田出版,2019年
  • 小王子,自由之丘出版,2017年
  • 湯姆歷險記,麥田出版,2019年
  • 彼得潘:首度收錄前傳《肯辛頓花園裡的彼得潘》【青春夜光版】,愛米粒出版,20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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