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作為自殺之人的陪伴者,如今他們還想對他說的是…

有你,真好!

文︱陳稚宜

--本文刊登於人本教育札記399期

編按:這一篇文章出自「青少年自殺自傷專題podcast」

公視《青春發言人》其中一集受訪者婷婷在節目播出之前(2021年底)結束生命,這個意外,讓陪伴在婷婷身邊多年的好友小歡與小嘉感受到強烈的撼動。事發至今已經一年,小歡與小嘉還是有好多好多話想要對婷婷說。

好友小歡:婷婷的生命力是我一直陪伴她的動力

小歡和婷婷在高中美術班認識,也經歷過婷婷還沒有生病的時期。她說:

婷婷就是一個超級活潑又開心的人,我們班因為有她在,氣氛都會變得活潑起來。這一次,參與青春發言人影片錄製拍攝期間我感受到婷婷很開心、也很積極的想要找我討論錄製節目的細節,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麼開心的她。

多年前婷婷罹患精神疾病之後,我看著她一路慢慢地變得越來越沮喪、越來越安靜;婷婷有時候病況發作,會出現神經兮兮的樣子,懷疑自己被跟蹤、也會自傷…但我心裡明白婷婷不是有意的,她一定正在經歷非常痛苦、非常困難的階段,才會有這些舉動。我自己也好希望可以幫助婷婷回到以前開朗的樣子。

婷婷除了努力幫自己找到療癒的方法以外,更希望可以去幫助有需要的人,就像她的漫畫作品一樣,婷婷希望有更多的人認識精神疾病、幫助弱勢族群。

婷婷的生命力是我一直能陪伴她的動力,因為我知道她真的很用力、很用力想要活下去,所以我相信婷婷也會希望這個系列影片可以散播出去,幫助更多的人。

談到婷婷突然離開的消息,小歡說:心裡雖然很衝擊、很難過但是情緒起伏卻異常平靜,我的反應沒有大起大落,只是淡淡的失落感與遺憾,因為我明白婷婷不管他是活下來,還是他選擇離開,那都是婷婷他對自己生命的一種選擇,如果那確實是他的選擇,那想一想其實也就是屬於他的。

圖片來源:unsplash ⠀ 圖片作者:Annie Spratt

好友小嘉:婷婷是我生命中的貴人

小嘉跟婷婷是在社團裡面認識的,兩人原本互動不多,偶然得知婷婷生病之後開始持續地關心她、陪伴她。正在就讀心理學系的小嘉,因為陪伴婷婷,深化了對精神異常的認識,也意識到自己所學的心理學理論與知識,完全無法在照顧婷婷的時候派上用場,這對小嘉來說是一大衝擊,「因為每一個都是複雜的個體,婷婷讓我明白我要以更人本的方式來看待生命」小嘉說:我覺得婷婷是我生命中的貴人。因為婷婷總是抱著想要關懷別人的胸襟,她會透過漫畫、文章等形式的臉書貼文分享精神疾病的知識、正確對待病患者的態度等,也會和我分享她的心路歷程,包含她接受的治療、住院、服用的藥物等,婷婷她自己已經在經歷痛苦,卻還是關心著那些與她一樣在受苦的人們,她的存在不只是讓我更了解人,也幫助我更認識我自己。因為婷婷如此的美好,小嘉在聽到婷婷過世消息的時候,心中非常自責,小嘉說:本來有機會救他,也試著盡力的挽回她,但卻失敗了⋯我的腦袋彷彿進入了超現實的世界——我開始解離,感覺不到這件事情已經發生在我的身邊,模模糊糊地知道我再也看不到婷婷了、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直到現在我已經比較釋懷了,也慢慢地開始感受到遺憾,遺憾自己沒有能夠陪婷婷撐過低谷,但另一方面,我也覺得至少婷婷不需要再感受痛苦了,這對她還說未嘗不是一種好的選擇。

如果還有機會,我想跟他說的心裡話⋯

好友小歡:
我其實滿感謝婷婷的,雖然最後的最後,我變成了一個「謝謝我陪伴她,謝謝我幫助她」的角色,但事實上,我們應該是互相幫助、互相扶持才對。我一直很感謝她願意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信任我,因為她願意說,我也能給自己信心:我是有能力幫助他的,而我的幫助對他來講說也是有效的。另外,我也要謝謝她,雖然她最後選擇離開,那也算是提前幫我上了一個未來才會面臨到的課題,所以,我覺得提早遇到,對我來講是好事的。經歷了這一次的衝擊,我看事情,也有所轉變,所以我很謝謝他,那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幫她好好過。


好友小嘉:
我想要謝謝她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就像小歡說的一樣,我們都是互相扶持、互相學習的過來的。我想要跟她說,掌控自己的生命並沒有對錯。婷婷她有一個心願,是能夠幫助與他相似痛苦的人或是正在有心理困境的人,我希望我能在未來幫她努力實現。最後,我也想對也是陪伴者的觀眾朋友們說,陪伴一個人並不容易,適當的休息是很重要的,如果您也遇到你們不樂見的事情發生了,不用太自責,妳沒有錯,妳沒有殺人。

文︱陳稚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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