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執行長的話
青春,可以再來
◎馮喬蘭我承認,在基金會眾多面向的工作中,我特別被青少年工作吸引。怎麼能不陷入呢。青春期的孩子是那麼『莽撞』, |

三重青少年基地報告
基地的2020
◎江思妤
大家都會說這是特別的一年。在基地也是。 疫情考驗著人跟人的關係。
很早我們就接到訊息,必須全面戴口罩。本來我們是不太用『規定』 來說一件在道理上該做的事情。但小孩也都聽說了『 政府規定課後教育單位要全面戴口罩』。很多長期出沒基地的孩子, 二話不說,點頭明白,就戴上了。但那些剛到基地沒多久的孩子, 紛紛開口:「為什麼?」「很煩吔!」「誰規定的?」「 不戴會怎樣?」……。聽到有人要追問為什麼,我們可就高興啦! 一則高興〝孩子有不高興不會藏〞,一則高興,我們準備要談的『 為什麼』可以展開啦。
我們一向主張,在非常時期,特別要發揮心智的力量, 而不是被恐懼束縛。當國外疫情快速擴散時, 我們在基地和孩子們討論:病毒是什麼、冠狀病毒的特性、 新冠病毒和SARS的差別,以及我們可以怎麼辦。孩子們問: 致死率不高為什麼要高度防備?因為這個提問, 大家才深刻明白洗手、量體溫、戴口罩的重要性—- 不能讓醫護人員過勞,不能用光隔離病房。
接下來,孩子們一進基地就洗手量體溫,不需提醒。 全程戴口罩上課、問問題、討論或上台報告。 平常笑聲話聲不斷的餐桌上也不再有人開口, 而是人人間隔一公尺埋頭悶吃。不宜與外界互動的日子, 我們陪孩子們在基地發展興趣:彈吉它、彈鋼琴、寫影評、種菜、 影片創作、花式籃球……。為苦悶的疫情生活, 創造一些樂趣與歡笑。
曾有助教問小孩為何願意戴口罩,孩子說:戴口罩有效, 而且醫護人員很重要。而當某位孩子進門時沒有戴著口罩, 基地的孩子紛紛拿出書包裡多的口罩給他,而不是指責他。 在必需戴口罩或維持社交距離過生活的那四個月, 孩子們沒有因為壓力、悶而更容易生氣或更需要搞破壞。 除了孩子們明白這一切所為何來,還因為大家在[患難] 中彼此照顧。孩子們真的很了不起。
七月國內旅遊禁令解除,基地的少年遊可以如期舉行(耶!!)。 這次主題是「騎單車認識西台灣」。二十五位孩子一起, 四天三夜的時間,從台中騎到鹿港,再從鹿港騎回三重。 雖然是團體行動,但沿途每一個挑戰,孩子們都只能靠自已完成: 風、雨、太陽、長上坡、長下坡……孩子說:專注的和自己在一起、 自我鼓勵,才能走完全程;而且,不用戴口罩大口呼吸, 實在太舒服啦!
九月,先前因疫情延後的「職人講座」,順利開講。 由環河扶輪社為基地孩子安排邀請四位職人, 跟孩子們分享他們的職業故事。而扶輪社社友們也參與晚上的陪讀。 來了新同學、新助教、還有新活動,基地又充滿了笑聲、講話聲、 吵架聲與打鬧聲。
十二月,又要開始整天戴口罩的日子。悶,應該是會的, 戴口罩怎麼可能不悶?但口罩是罩不住孩子的聲音與心智的。 不論新生或舊生,孩子們大膽質疑、勇於嚐試、直言不諱… 推動著我們前進,讓我們無時不刻想著:接下來, 應該帶孩子們研究什麼?要開什麼課?要發展什麼活動?
無論什麼病毒,都阻止不了孩子想要探究世界、想要掙脫桎梏、 想要成就發展自己,也阻止不了,基地陪著孩子一起發揮力量, 突破限制。

人本人
我在基地工作
◎李思慧
轉眼,我在基地工作已經超過十年了!一直到現在我還很難相信。 畢竟,青少年是可以一起工作的一群人嗎?
但基地是一個奇妙的地方,有股魔力讓來過的孩子『著咧』。 許多孩子即便長大了,遇到人生選擇的十字路時, 還是會來基地待一下。
像那個一直在我腦海裡的孩子。 當他打算休學去作叔叔給他的跑腿工作時,孩子來基地, 我們看見了他的猶豫。他說「小時候我常想為什麼我們家是這樣, 覺得對老天爺很生氣,很不公平…但那個暑假來基地玩, 是我回想小時候,我唯一感到快樂的事情」,又說「 我知道可能會去做黑的事情,但我跟大家不一樣….」。 我們聽著,陪著,討論著。
他沒有直接說出他的決定。而我只是讓他知道, 不論他做了甚麼決定,他都可以反悔,我們都在這裡。說起來, 他不是來找答案,而是來找理解與接納。
曾經我也以為做青少年工作,就是要曉以大義,要矯正行為, 要端正思想,但在基地我看到的是,青少年不過就是大一點的小孩, 他們喜歡玩,喜歡交朋友,喜歡被肯定,想要被稱讚, 想要知道自己的本領,想要被看到。他們需要的是傾聽和陪伴, 他們需要的舞台和支持。
在基地的日子裡,我時常覺得不只是大人在陪伴小孩, 小孩也陪伴了大人,能成為這些弱勢孩子生命中一個好的大人, 與他們相遇,看著他們長大,成為他們快樂的回憶,我也才發現, 自己在青少年時期沒有被照顧被滿足的缺憾也默默地被補平了。
看起來,基地的魔力,也著了我。

人本與我
◎張詠凰/基地助教
進到基地都會讓我充滿能量。
一打開基地的門就會聽到,『吃飽了嗎?』『嗨~你來了』, 覺得自己好被期待,好受歡迎!即使開門前有啥苦惱,一進基地, 都可以放下。不只我這樣,我看基地的孩子也是這樣。 明明是一般人眼中難搞的青少年,在這裡,卻可以那麼自在, 還能分享生活。
加入基地後,我一直在觀察,也成長很多。
之前,我對於基地竟然提供免費晚餐,感覺很不解。而且, 小孩食量真的大,我都擔心基地會不會被吃倒(笑)。 後來聽說了供餐的緣由,原來是因為照顧小孩的真實需求, 才稍能釋懷。更後來,我見識到共餐時,大家自然地沒有距離, 而且營造了一股家的溫暖氛圍,我更覺得,這個餐非供不可了!
我在基地會陪孩子做功課還有準備考試。在這樣個別的陪伴裡, 能好好地看見、瞭解孩子,也能進一步發現孩子的學習或生活困難。 然而,我也無法即時處理每一次小孩丟出的狀況,幸好, 還有其他大人會一起研究討論。大家彼此間的經驗交流, 還有基地工作人員專業的分享,讓我總是可以穩住自己、長出能力、 解決問題。在這裏,不管大人和小孩都是被支持的。
我還在基地進行『玩美術』課程。小孩常會說『我不會畫!』, 所以我設計有趣味性的活動讓孩子『玩』各個細節跟技巧。 他們不但可以享受『我做得到』的成就感, 也藉此顛覆大家對於畫畫、對於創作的刻板印象。 每個學期看著孩子們的改變,是相當的美好與感動的過程。
基地對我來說,是大人們和孩子們一起撐出的空間,彼此互相在乎, 給予支持,一起維護著我們的基地。孩子們可以用自己的節奏、 步調和人互動,產生連結,逐漸長出『我很棒、我值得、 我有能力面對學校,面對生活』的強大力量, 甚至可以有欣賞別人的能力。我很喜歡。

三重青少年基地二十年了!
基地小孩說:沒有想到我真的可以一步一步往夢想前進。
小時候我覺得沒有人喜歡我,沒自信,當然也很不快樂。 但是在基地,這個像我第二個家的地方,我有了朋友、 有了訴苦對象,我開始覺得有了新的生命。
基地義工說:生命是會影響生命的
第一次進三重基地時,我內心很多衝突。很急著要改變、 想要把小孩變「乖」、變「好」, 但是我忘記了應該要好好看看小孩原本長什麼樣子, 以及他自己想要變成什麼樣子。在意識到自己太急之後, 練習慢慢跟上小孩的節奏,就會發現小孩其實有自己獨特性!
如果大家願意,我們還想要說那個跟著爸爸睡公園的孩子
那個希望基地全年全時無休這樣她才能來基地求個安穩的孩子
那個總是臭著臉認為全世界都與他為敵的孩子
那個在學校被霸凌在家裡被嫌棄,而他說只有基地知道我的好的孩子
那個在教室只能趴著睡覺來基地發現哈哈我會讀書的孩子
那個睡在工寮裡卻要把錢捐給基地買桌球網的孩子
那些成長中的跌跌撞撞的很艱辛卻很堅定的生命
這是我們的運氣,可以有三重青少年基地, 可以見識這孩子生命的力道。
邀請大家,一起來挺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