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家報告2
纏鬥十數年的戲曲學校-IV
我們終於拆了戲曲狼師的台
老實說，我們的工作可以造成多大改變？是形式上的？還是本質的改變？我自己心裡也常常不甚篤定。
就拿南部某特教學校來說，確實也保護到了部分學生，甚至有孩子覺得，他終於可以相信自己，也有孩子終於可得到諮商照顧。但整體學校文化的改善，卻讓人無法期待。被彈劾、被點名有責任的官員、校方人員，通通還在體制內受庇佑。當時跑到記者會詆毀人本阻擋真相被揭露的那個陳杉吉，不但成為該校的教務主任，還是全國教師會的幹部。
即使轟動一時，甚至讓當時的教育部長鞠躬道歉，南部特教學校案的處理，對我們來說，一直是未竟事宜。
明明是要談戲曲學校，怎麼會花這樣多篇幅談南部特教呢？就是因為，對比了南部特教，就能體會，現在戲曲學院案的發展，有其珍貴及啟發之處。
拆台，才能真正帶來改變
關於戲曲學院，2008年，教育曾接獲性平陳情，但最終沒有後續追蹤，讓學校行政簽結。這個明確疏失，被人本與立委開記者會被提出來，後續也遭監察院糾正，這些監督讓教育部下定決心，對學校展開半年多長期、密集的專案督導。這個督導不是其他案例中開會寒暄的過水式督導，而是真的去逐案檢查處理是否恰當，也逐條檢視學校規章細節，來讓學生有投訴的可能與空間。
這個做法，拆了加害者在體制上的後台。
能夠做到這個程度，人的因素很重要。首先是現在的教育部願意意識到，校內文化徹底改變，才可能避免未來再有孩子受害。另外，戲曲學院新上任的校長不只是復興劇校的學生，還是在大學教過書的經濟學專業學者。校長瞭解戲曲學院生態，同時有外界的歷練，改變有實踐的可能。
加害者的後台，不只在學校，也在業界。這些後台，不只能摀住學生的嘴巴，也逼著畢業的戲曲工作者持續噤聲。
乾媽、學校高層、戲曲王子、戲曲大老互為後台
戲曲學院的案件橫跨兒虐、性侵、霸凌、體罰，根源都與這個學校環境封閉、戲曲訓練文化仍充斥暴力有關。一旦在這個環境中把持權力，就不怕監督。這也是戲曲王子李文勳（後改名李菄峻），為何膽敢多年來性侵多位孩子，甚至在學生大通鋪都敢下手的原因—他有後台可以靠。
李文勳的後台為何這麼難拆？他的乾媽梁月孆，人脈權勢橫跨產學界。藉由梁月孆的提攜，李文勳一邊擔任戲曲學院的老師，另一邊在演出、編導上橫跨京劇與客家戲，滿手資源。梁月孆不只提攜李文勳，更在他出事時幫忙擺平。早在2003年，梁月孆擔任學校綜藝團團長時，就曾處理過李文勳的性侵舉報。當時劇團讓被害者與李文勳對質，被害者一見到他，就嚇得立刻否認，事情最終不了了之。
2008年教育部接獲檢舉，校方在性平事件的處理過程中涉及的性平會內人員及校方高層，也有梁月孆的人馬，當時學校主任秘書王學彥（之後也被查出有對學生嚴重性騷擾）與梁月孆向來合作緊密，學校當時的法律顧問兼性平委員陳石山律師是由梁月孆引薦到學校，也主導了學校的性平會，提出所謂5大疑點，退回性會調查報告，讓李文勳可以安然無事。
劇團力挺，延續狼師影響力
這些後台的作用，在李文勳此次被調查時表露無遺。李文勳性侵事件經網路吹哨者揭露，新聞媒體報導時，漢陽北管劇團立即聲明稿為其辯護，甚至指責吹哨者與被害者「誣陷、毀人前程」。
即便在調查屬實後，漢陽北管劇團為繼續袒護李文勳，特別區分每場表演是否直接受補助，並刻意安排他在未受補助的場次演出，藉此維持他的戲迷群與明星光環。文化部對此只說這些都不是受公款補助的演出，無法可管。
客家電視台案，終於拆到了狼師的後台
今年（2025）春節，客家電視台新春特別節目《山水遊》，委託台灣梨園戲劇坊製作。該節目導演劉光桐與負責招募學生的洪運禎，竟在籌備過程中，帶了多位戲曲學院的學生到李文勳家中排練。
人本與立委合開記者會揭露此事。起初，客家電視台代表仍在記者會上避重就輕，謊稱有積極向校方了解，甚至暗示證據不足，又說沒有帶「大量」學生到李家，當場被范雲委員抓到話術漏洞。
還好，台灣社會在多年性平教育及METOO運動後，對於這種「引學生入狼室」的行為已無法容忍。在巨大的輿論壓力及立委、民團的持續追蹤下，客家電視台的委外調查證實確有此事，並承諾未來不再與劉光桐、洪運禎合作。同時，文化部也表明，受補助單位未來都不能再讓李文勳登台演出。
這多年的處理追蹤，終於讓我們把加害者在體制、學界、業界的後台給拆掉了。但是，讓加害者們橫行的後台還有好多！邀請大家跟我們一同繼續，拆掉加害者的威權與後台，讓孩子獲得安全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