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oo

台南尚志剛案

2022年

另一個戕害眾多學童的惡人

2019年,人本基金會召開「狼師橫行校園二十年,隱匿者豈能無罪」記者會,揭發台南某資深優良教師張博勝性侵兩校女學生共26人。

一年後,有人看到新聞私訊我們:

「國小六年級時,老師請我幫他打手槍、撫摸我胸部,跟新聞是同一個嗎?尚志剛,導師」

「這麼多年都沒說出來,不知道多少人受害?講出來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人受害,也希望老師真心跟這些被害人道歉。」

「小學時我很安靜,老師也是用很溫柔的方法問我,我不敢拒絕,也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就被當默許帶走…」

「有找一位好像智力有點不足的同班同學當掩護,午休時間一起被帶出,名義是請我教同學,但其實是在同學後面性騷擾我,還有舌吻」

「老師曾問我,覺得她怎樣?」意思是:可不可以下手?找同學一起來?

「都找安靜乖乖的女同學下手」

「他當時還有開課後補習班!在補習班我也有被侵害過。」

「他是人人口中的好老師,我媽到現在還是很喜歡他。」

「現在回想好像真的很噁心,這件事一直在我心底,我也不想翻出來回想。」「當了媽媽以後,比較勇敢…。」

是另一個。另一個戕害眾多學童的惡人。

擴大調查,才能終結傷害

我們陪同受害人向學校檢舉,要求擴大調查,找到多名受害人。2022年7月開記者會,我們第一次直接公布狼師姓名,因為要尋找刑事追訴期內的受害者。否則,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尚志剛雖然一再被學校補解聘,但他早就退休了,19年來不但領了一千多萬月退俸,依據現行法令,即便被解聘還可以照領。

在學校全面普查及台南地檢署積極偵辦下,終於找到了20年內的受害人,本案才得以在去年8月起訴,但尚志剛竟然畏罪潛逃到中國。於是,我們先發函給台南地院,要求法院以通緝為由,通知外交部撤銷護照;之後去電外交部;再發函法務部,請法務部聯合相關部會依《國際刑事司法互助法》引渡;接著找立委追蹤後續。

2023年

狼師潛逃一年半後,終於落網

今年5月,尚志剛潛逃一年半後,終於遭檢警緝拿回國,在7月31日遭判刑13年。說真的,如果我們沒有後續行動,警方不會認為性侵害是重大案件,更不可能跨國追緝。就像之前的狼師張博勝,在判刑定讞後並沒有報到服刑。直到去年4月,我們在通緝名單中看到後,立即發新聞稿要求警方追捕。不到24小時,狼師在台中落網。

很多事情得要靠很多「不放棄」才能夠達陣。

持續推動修法

當然,下一關還繼續等著:

就本會訴求「師對生性平事件一律擴大調查」,七月已明訂在性別平等教育法。但對於刑法「權勢性侵罪」的刑度檢討、對兒童性侵的追訴期應自成年日起算,以及退休狼師照領月退俸等等修法,還有待大家一起努力。

尤其是檢討退休狼師領月退俸法令。依據「公立學校教職員退休資遣撫卹條例」第80條規定:「教職員在職期間涉有校園性侵害案件,先行退休、資遣或離職後始經判處有期徒刑以上之刑確定者,應自始剝奪其退離(職)相關給與;其已支領者,應追繳之。」由於尚志剛早已退休,行政調查即便有十起案件「性侵屬實」並依法解聘,卻沒有實際效益,得等到判刑定讞,才能停發月退俸。

 

感謝每一位不放棄的人

本案經過三年多的努力,終於把尚志剛繩之於法,我們真心感謝每一位不放棄的人。感謝第一位受害人,不只勇於站出來舉發,還出席記者會召喚其他人,並呼籲修法;感謝響應召喚的受害人,感謝學校性平會認真調查、感謝立委范雲、賴品妤及張廖萬堅、前台南市議員蔡旺詮長期關切此案、感謝台南地檢署檢察官鍥而不捨的蒐證、感謝法務部認真看待人本去函並展開行動、感謝隋棠和紀培慧在忙碌的工作中還抽空錄製召喚信、PO文尋找受害人,更感謝每一位持續關注此案不放棄的人! 

WIND BENEATH YOUR WINGS

有一種可能,受傷的地方會長出翅膀,而能使你自由翱翔

也許曾經,他人的眼神反應,讓你躲進陰影,寒冷瑟縮,即使看見陽光灑落,卻無法讓自己溫暖起來。那些曾經想要信賴他們的人啊,卻無知地說出:

#怎麼可能,他是老師耶!

#被摸一下又不會怎樣!

#那是因為老師喜歡你呀!

#你是不是做了惹老師生氣的事?

#誰叫你這麼笨!

##你為什麼沒有好好保護你自己?

#都是你的錯,你還敢講?

這種無知,讓你的傷痛,變成一種無法言說的秘密。是壓在胸口的大石頭,是竄進睡眠的夢魘,是你很想釋放,卻找不到鎖頭的綑綁。失去了自由,不再信任他人,最傷心的是,也不敢信任自己。

有位性侵倖存者這樣說:

我發現,有些人無法原諒自己的根本問題,就是沒有放過自己。總以為如果在哪個環節多做點什麼,就不會這樣。但事實不是這樣。即使有機會重新回到那個時候,那時候的我可能依然沒法好好處理,事情還是可能發生。但現在的我可以選擇我的人生。可以選擇如何處理過去。可以選擇我的未來。

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過去發生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真正該譴責的是濫用權力的老師,而不是受害人;該究責的是校園裡的共犯結構,而不是學生;該慚愧的是盲目相信老師的父母,而不是小孩;該檢討的是社會對於性侵害的迷思,而不是倖存者!

這是個翻轉過去的時機點,如果你準備好要說了,我們願意聆聽。如果你想主張權利,政府也提供了專業諮商人員與法律服務,當你的後盾,陪伴你面對過去。更重要的是,讓狼師不再逍遙法外,以保護所有的孩子,讓傷害止息!

有一種可能,受傷的地方會長出翅膀,讓你能自由能翱翔,而這等候多時的風勢,將承載著生命的重量,迎向陽光。

刊出判刑消息後,我們收到私訊:

「謝謝你們!我是77、78年唸日新國小的高年級,當年尚老師是我們的導師,我們也有在尚老師的補習班補習,有同學被他單獨帶去一個沒有其他人的房間,當時我們都不敢講,也不知道怎麼講。那位常常被帶去小房間的同學,聽其他同學說她生病、憂鬱…感謝你們,看到尚老師落網,覺得當年被壓抑著不敢講的情緒終於被渲洩…」

我們希望這個結果,能對當年被尚志剛性侵害、性騷擾;被罵笨蛋、三字經、爛得跟屎一樣;被體罰、丟粉筆、丟板擦、以塑膠水管打、用腳踹、揪衣領、掐脖子、捶肚子、打巴掌、抓起來高舉後摔出去、頭下腳上被塞到垃圾桶內、嘴裡塞面紙再黏上封箱膠帶、打到整張臉流血都倒在講桌旁了,還被抓頭髮繼續呼巴掌的…,數不清的受害學生們,有一點點安慰。

最後,附上受害人想對被傷害的人說的話:

「請為自己內心的那個小女孩/小男孩勇敢站出來!先幫助自己/原諒自己,別人才能給予協助。因害怕而不說,只是讓加害者傷害更多無辜的人!社會還是充滿陽光、很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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